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温暖的山会

傅培宏

2015-11-20 14:59:46来源 诸城信息港

  说实话,要像当今的小青年张嘴闭嘴以文化说事儿,往上推上四五十年,把山会说成是一种文化的话,家里的老人是要掴嘴打屁股的。那时的人们只是将山会当作是一年之中最大的集市,赶山会就是为了买一些吃的穿的和用的,纯是为解决生活所需,至于山会上那些说书吹糖人捏老虎耍猴子的,也不会被人们视为文化,只不过是山会的点缀而已。然而,就是这样的一种叫作“山会”的民间活动,千百年来的传承,在一辈辈人们的心中,留下了擦抹不去的印记,温暖着人们一些又一些寒冬里的日子。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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摄影:王树海
 
  诸城山会也几年未曾谋面,几年间,一到这样的日子里,如同念及旧友,就不免心心念念地挂记起山会,有关山会的话题就成了家里家外的酒肴和茶肴。
 
  话说当年,咱还穿着开裆裤,就跟着爷爷赶集上店的,山会自然是免不了的。天刚露明,爷爷就把咱从热乎乎的被窝里拽起来,脸也顾不上洗一把,就紧三步地往山会上赶。本以为自己起得很早,可一到路上,熙熙攘攘的全是人,推车的,挑担的,背包袱的,挎箢子的,一路啦着走着,尽管是嘿乎乎的早晨,可一点也不感觉寂寞。到了会上,爷爷牵着咱的手,先不急着去买东西看热闹,而是直奔老汤锅。老汤锅掌柜的是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,他瘦瘦的老婆给他烧火打着下手,买卖很是红火。掌柜的一边给客人们切着肉舀着汤,一边将带着血的生羊肉往锅里放,锅里的汤不多了,就一筲一筲地往锅里舔着凉水。桌子是用木板订得简易桌子,凳子是四条腿的长条凳。爷爷和咱找地方坐下,爷爷高声喊一嗓:掌柜的来两碗汤!不一会儿热腾腾的羊汤就上来啦,大大的黑黑的泥碗里,一筷子搅下去,羊汤上漂起几片薄薄的羊肉和碎碎的羊杂。爷爷给咱撕个煎饼放到汤里,再撕两个煎饼放到自己的碗里,咱自吃自的,爷爷是得喝上二两的。汤不够尽着添,煎饼吃完再要,汤是寡寡的汤,煎饼是地瓜面煎饼,咱和爷爷吃得却是顺嘴顺舌,一起喝汤的老老少少吃得都是一头热汗。吃饱喝足了,爷爷便领着咱的手到山会上逛荡,逛山会是咱和爷爷最惬意的事情,东瞅瞅西看看,哪里热闹就往哪里去。吹糖人的真是神奇,那么一小咕嘟糖稀,用细管一吹一吹,再捏吧捏吧,一个小人或者一个小动物就出来了,爷爷花上个毛儿八七给咱买上个玩着,咱一边玩一边用舌头舔着,一会儿功夫就进了咱的小肚。一到泥老虎摊上,咱就拖不动腿啦,小泥人、泥哨,白白的身子,画红描绿的,既好看还有叫声,爷爷也是一准给咱买上仨俩玩的,咱一手拽着爷爷的衣角,一手摇着吱吱作响的泥孩子,泥孩子的叫声会引来身边孩子们羡慕的眼光。耍猴的得看,那铜锣敲得脆响,那耍猴人手里牵着的几个小猴怎么看怎么讨人喜欢,尤其是耍猴人一口的不知那个地方的土话,驯起猴来犹如唱曲儿,格外动听。三两只调皮捣蛋的小猴,在驯猴人的铜锣、鞭子和一声声的呵斥下,做着各种各样的动作,既滑稽又可爱。猴子表演的节目花样繁多,有穿衣、戴帽、骑车、耍棍、还有抽烟。咱就喜欢看猴子抽烟,猴子在耍猴人的口令下,从箱子里取出香烟,自己含一支,给耍猴人嘴里塞上一支,点火后猴和人便吞云吐雾起来,猴子一会儿吐烟圈,一会儿吐烟柱,还猛不丁地把口中的烟吐到耍猴人的脸上。每当猴子呲呲牙咧咧嘴,或者来个好玩的动作,都会招惹得观众一阵哈哈嬉笑。
 
  肚子打发饱啦,耍也看够啦,接下来该买东西啦。爷爷在家只管干地里的活,从来是不过问家务事的,要买的东西是他的儿媳妇咱的娘嘱咐他的,咱娘叫他买啥他就买啥。其实,庄户人家过日子,平常素日都是紧巴巴的,那两块钱都是数算着花,山会物品多,也就是买个锅碗瓢盆啥的贴补一下家用。爷爷和咱爹都是老烟筒,买上几斤烟是必须的,烟是安丘的石埠子烟,叶子长长的宽宽的,显古铜色,十几张叶子叠在一起,根部用细烟叶束着,卖烟的一边吆喝一边用手搓着烟叶招揽着顾客,隔老远就闻到一股呛鼻子的味道。爷爷来到烟摊前,从卖烟者手里接过卷烟纸和搓碎的烟叶,卷上一支喇叭尝尝烟的味道,尝好了,就顺手买上两斤。半晌午下来,爷爷和咱都有些疲乏啦,我就知道爷爷该领咱到哪里歇歇啦,那就是书场。说是书场,就是在说书人周围听众自然围成的一个半圆的圈子。说书人有的是盲人,有的是睁眼子,盲人用的乐器具是二胡和梆子,睁眼子用的是鸳鸯板,说的内容几乎差不多,就是些狐仙鬼怪和七侠五义之类的传统段子。如今想想,这些东西真是没多大听头,可那些个年代里,说书唱戏是老百姓不可或缺的文化娱乐生活,冬季里和农闲时节,经常有走村串户的盲艺人上门说书,一说就是大半个夜,还常常把村里喜欢听书的人忽悠得入了迷。爷爷和咱随便找个地方坐下,脱下只鞋来就是马扎,几袋烟的功夫,两段书就说完了,爷爷他们那些大人听得津津有味,咱却倚着爷爷的腿打起盹来,走的时候,还是爷爷喊咱起来的。说书人靠说书生活,听书的自然是要交钱的,其实钱也是随便给的,有的给一毛,有的给五分,有的实在是腰里没钱,也就和说书人打个哈哈了事,不像现在的人这么较真儿。听完书,咱和爷爷就不紧不慢地往家走,回到家,已经过晌了。
 
  后来,爷爷老了,走不动了,不能陪咱赶山会了。再后来,爷爷走了,到了另一个世界,咱就只好自己赶山会了。再再后来,咱就领着咱自己的儿子赶山会了。咱家里,至今还保存着咱家几代人山会上购买的物品,有泥老虎、泥哨、竹笛子、扁桃核雕刻的猴子、放大镜,还有剪指刀和痒痒挠之类的日用品。有时倒腾抽屉,不经意间触摸到这些东西,心里就会涌出些情意来,这情意是怀旧的,有些追寻、有些酸涩、有些感慨,更多的还是些暖暖的。这暖暖的情意里,有爷爷的爱抚和牵引,有说书人和耍猴人那朴素的背影,有咱自己对那时那地儿的怀想和感念。
 
  不知怎的,如今日子好过了,这节那节的多了,山会却在众多的活动里显得生分起来,人们疏远了山会,山会也腼腆了自己。究其原因,主客观难分伯仲,也许是生活富裕了,人们不再需要那些处理的库底子旧货,也许是生活节奏快了,人们已经没有闲暇和闲心逛山会了,也许是山会翻不出什么新的花样,可以勾吊起人们追奇逐新的胃口,也许……也许有很多的也许。
咱觉得,不管有多少理由和借口,山会还是有存在下去的必要。山会是一个活动,是一种交流,是一个平台,更是众多民间文化依存和漫洇的温床。远的不说,就说咱自己和咱的近邻,咱诸城的茂腔和古琴,高密的年画、泥老虎、剪纸,胶州的大秧歌,都是些千百年来人们在生产和生活中创造的民间艺术瑰宝。虽然时代进步了,虽然科技发展了,虽然艺术提高了,可民间艺术正如我们每个人身体上的胎记,那是我们中华民族与生俱来的文化母本,一切的衍生永远都不会也不可能根除掉母本的基因。而这基因的优化和承继,是需要咱们每个人的用心和付出,更需要山会这样的活动和阵地。
 
  山会,作为一种文化元素和文化魂魄,铭刻在中华民族的历史文化中,留存在一代又一代人们的记忆里,也必将流传在未来的时光中,流淌在华夏儿女的血脉里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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