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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嫂赶会

宋兆梅

2015-11-20 15:01:51来源 诸城信息港

  这几年,城市的发展不叫神速,可以叫飞速。高楼叠起,商铺林立,居民消费水平也是与日俱增。消失了几年的“山会”冷不丁像一个外星人一样又落入人们的眼里,说新奇吧,也怀旧;说怀旧,倒是如同雨后的蘑菇,摘了这茬,雨过之后,还会有新生,这就是一种力量,也可以说成一种民俗,一种传统的文化,一种地方文化的“根”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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摄影:王泽妍


        小时候,听到大人嘴里的山会,我以为是“爬山聚会”。就像一年级学到黑暗的旧社会,正好母亲生病住院,姥姥在家照顾我们。我回到家,这样问姥姥:姥姥,旧社会这么黑暗,你们没有灯光,怎么干活呀?对于大字不识一个的姥姥来说,对于我这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,竟不知从何说起,最后无奈的说:你这孩子,怎么这么多稀奇的问题?对于“黑暗”,姥姥竟不知道这是个比喻,就如同我大愚若智一样。

     “山会”就像一颗夏夜里草棵上透明的露珠,很深的润在我幼小的心里。从此,心里就有了赶山会的愿望。

       农村人在十月之后,农作物多数归仓,手中也有了一年的积蓄。每到山会都希望购置到自己需要或者喜欢的居家用品或者衣物。山会以前,就有大姑娘小媳妇互相邀约,一起到城里赶山会。这一天,村里所有的机动工具都出动了,那时多数是拖拉机,还有很多骑自行车的,天刚朦朦亮就出发了。

      记得第一次来城里赶山会是八九年。我是和三嫂还有二姨妈一起来的。三嫂是一个四十六岁的中年妇女,很矮的个头,约有一米五二吧。但这是个精干的女人,一双眼睛像鹰一样,嘴角略翘,蒜头鼻子,如果把她的五官分开来看,就像分割的魔方,可这奇怪的五部分结合在一起,反而让人看起来很舒服。她走起路来,特慢,好像在地上寻找什么,就她的这点,我一直很难和她的性格结合起来,也许,上帝造人的时候,也讲究优劣组合吧。

      家乡的山会赶过多次,耍猴的,玩马戏的,还有说古书的,总觉没了新意。一直盼望来城里赶山会。我是希望和母亲一起来的,可母亲竟然坐车晕车并且非常厉害。恰好二姨妈要陪三嫂进城买电视,我就跟来了。三嫂有三个儿子,相貌还说的过去,就是个头遗传了三嫂,长得跟武大郎似地。大儿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,好不容易成家了。这个老二,是二姨妈保的媒,非要一台彩电,那时,彩电正是时髦时期,很少农家女儿要这东西的。就一台熊猫彩电,得二千多元吧。三嫂家很穷,就那三哥,又是个狗肉难上菜盘的主,里里外外全是三嫂操办。就差这台彩电,女方就答应登记结婚。

      三嫂的所有积蓄,都置办了女方要买的其它物品,,手中再拿不出一分钱,这几天好不容易走亲戚转朋友借了一千五百元钱,侥幸的认为山会期间商家会促销便宜,就让二姨妈陪着来了,觉得我还大字识几个,我也就勉强成了陪同。其实,我也弄不清自己这次赶山会的角色。管它呢,一举两得吧,看看城里的山会是不是新鲜一些。

      也许,三嫂觉得对媒人得隆重一些,我们三个人做公共汽车来到城里。就三嫂那一千五百元钱,我亲眼看到她放到棉裤里边的一个又加缝的口袋里,最后又用关针别好,当时,我还在心里偷笑:农村人就是小心。

       城里,对我并不陌生;二姨妈和三嫂倒是第一次来。一下车,看到高楼和摩登的城里人,三嫂的眼睛打起转来;特别是看到山会的热闹和盛大场面,她们两人更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,目不暇接。只听三嫂说,看:还有在台子上唱歌的呢,那是什么?循着她的视线,我看到那是一些不明厂家用奖品诱惑人们购物的团伙,我拽着三嫂的手离开了。   

        城里山会和家乡的山会大同小异。无非是玩套圈的;耍猴的;捏唐人的;耍把戏的,等。唯一新奇的是,那种大棚式马戏,据说是吸引男人眼球的,什么裸体,脱衣舞等。有人说,这个世界专门做女人生意,我看此言差矣,有些钱,可是男人赚足了他们的钱包。

       我和二姨妈在热闹和喧闹中兴奋着。只有三嫂的脸上露出愁闷。因为我们看过人民商场,还有商业大厦,最便宜的彩电,也得两千元,没有正好一千五百元的。只有供销商场【百盛】没有去看。当我们来到供销商场时,可谓人流如织,我忙着去二楼买羊毛衫,就抢先从西边楼梯登上二楼,那时还没有电梯。只听后边二姨妈和三嫂说:累死了,我们在楼梯上歇一会吧。

      二楼的顾客很多,我陶醉在五颜六色的羊毛衫上。一眼就相中一件马海毛长毛衣,就在身上比量。这时,三嫂和二姨妈走过来,隐约听到她们两人的喘气声。。。。。。

   “小语,我捡到一包钱,钱。。。。。。。”三嫂和二姨妈的心跳声,我仿佛都听到了。

    “一包钱。。。。。。。”我忙把毛衣交给售货员。

     “你看,就是它。”

       我接过一看,是一个布包,那种蓝色,带烟熏的蓝色,隐约有烟味。这个包包甚至不能叫手帕,就是一块蓝方布。虽然,没有打开,但我知道里边是钱,我也知道三嫂和二姨妈打开过。我说:“多少钱?”

     “九佰元。如果加上这九佰元,你三嫂买彩电就够了。”二姨妈竟有点激动,并且筹谋在胸。

      我看着三嫂,没有说一句话。我在想这个破旧钱包的主人一定是个农村人,也一定是来赶山会的。

      “我们快走吧,万一有人认出我们。”又是二姨妈提出了“英明果断”的决定。我还是没说话,不知道怎么说,一方面希望三嫂买到彩电,一方面又希望钱包主人失而复得。。。。。。就这样,我似乎一个木偶,跟着她们下楼。。。。。。。

      在我们下楼时,看到 一楼的楼梯上坐着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,正发出老牛一样的哭声,但声音很小。。。。。。

      这个男人一米八多的个头,一身蓝中山服,很干净,平头,厚厚的嘴唇。坐在楼梯上,两手抱头,偶尔抬起头,无望的看着行人。

      “大叔。你怎么了?”在问这句话时,我的心跳的也很快,俗话说做贼心虚,我没做贼,却有做贼的感觉。二姨妈忽然大喝我一声:“小语,你磨蹭什么,还不快走。”

     “大兄弟,你是不是掉了钱?三嫂猛然走上前。二姨妈却猛拽三嫂的后衣角,还用手捏了三嫂一下,我知道二姨妈的心思,但我只是静静的看着三嫂。

     “俺是黄华诸泮的,老婆得了肾炎,我把家中耕地的老牛牵到山会上卖了九佰元钱;也怪我得瑟,觉得老婆一辈子没穿过羊毛衫,就想在供销商场给她买一个,没想到。。。。。。男人又双手抱头哭起来。

      ”大兄弟,我。。。。。。”。三嫂正要告诉这个男人自己捡到一个钱包,二姨妈竟气狠狠的说:“三妹子,你不去买彩电了吗?你买不到彩电,后果你可是知道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听了二姨妈这句话,三嫂又把后半句话咽回去了。只听男人一边哭一边说。

     “我可怎么回去对老婆说呀,这钱是她的救命钱,听医生说,肾炎如果不好好治疗,有可能转化为尿毒症,哎。。。。。。男人又抱起头。

      “大兄弟,别哭了;我刚才捡到一个钱包,刚好是九佰元,一定是你的,快拿着,回家给弟妹治病,孩子不能没有娘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三嫂从口袋里拿出这个蓝色布钱包,像扔一个炸弹一样塞到这个男人的手里,然后不等男人回过神来,风一样跑出供销商场的大门。

       三嫂的二儿子终于因为没买上彩电和女方告吹。但是三嫂的勤劳和儿子的老实,却感动了二姨妈的女儿,我的表姐,她们喜结良缘。

       四年前,三嫂因为淋巴癌去世。三嫂第一次赶山会还男人钱包的瞬间,如同一个长镜头,永远地定格在我生命的记忆中,在我面对诱惑和心怀贪婪时,像一把锤子,时时敲打着我。 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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